[南方基金公司]普华永道亚太区换帅 “退单”难题待解

　　來源：中國經營網

　　本報記者 郭婧婷 北京報道

　　日前，處於輿論中心的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所（以下簡稱“普華永道”）迎來新變化。

　　7月3日，《中國經營報》記者從普華永道獲悉，“2024年7月1日起，趙柏基已經退休，不再擔任普華永道亞太及中國主席，由李丹擔任普華永道亞太及中國主席。”

　　過去一段時間，先有內部員工舉報趙柏基存在有悖會計準則的行爲以及管理混亂等問題，後有證監會公佈對恆大地產的懲罰，並表示將對相關中介機構進行調查。隨後，普華永道被多家上市公司“改聘”。截至發稿，其業務排名前十的客戶中，有8家選擇與其“分手”，近30家上市公司“改聘”其他“三大”會計師事務所。

　　如今，新帥就位，作爲首位領導國際四大專業服務公司在華業務的中國內地人士，李丹首先要面對的或是前任留下的“退單”難題。

　　三十年老兵

　　“李丹先生現居上海，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也是阿森納足球俱樂部的忠實球迷。他喜歡在空餘時間騎自行車，探索大自然。”普華永道中國官網如是描述李丹的個人愛好。

　　簡歷顯示，李丹1971年出生於蘇州城郊的一箇普通工薪家庭，自1993年從上海財經大學會計系畢業後就加入普華永道，是普華永道在中國內地首批招聘培養的本土應屆畢業生的一員，一直服務至今，是30年的老兵。

　　1997年，李丹獲得事務所的海外派遣機會，到普華永道美國聖路易斯市分所工作兩年，在加入普華永道10年後晉升成爲合夥人，主要職責是爲跨國公司、民營企業和國有企業複雜的境內外上市融資和併購交易等方面提供服務。

　　2015年，李丹被任命爲普華永道中天會計師事務所（特殊普通合夥）的首席合夥人。任職期間，普華永道中天在中國註冊會計師協會發布的年度排名中持續排名前列。

　　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李丹被財政部授予“全國先進會計工作者”的榮譽稱號，成爲國際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中第一位獲此殊榮的專業人士。

　　中國註冊會計師協會官網信息顯示，從2022年7月起，李丹任普華永道亞太地區審計業務主管、普華永道全球審計領導小組成員。

　　此前，普華永道亞太和中國區主席職位由趙柏基擔任。據普華永道官網，趙柏基是加拿大特許會計師協會會員及香港執業會計師公會會員。2015年，趙柏基被推選爲普華永道中國主席，2017年，出任普華永道亞太主席。

　　記者瞭解到，今年兩會，李丹同趙柏基聯合提交了《關於提振港股A股資本市場、服務國家發展戰略的提案》。談及如何進一步優化A股市場生態，該提案建議從三個戰略環節着手。記者注意到，其中一箇戰略抓手是，持續提高上市公司的整體質量。在入口端，通過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的審覈理念和審覈機制篩選出優質的企業；同時，也要有一定的容錯機制，使得審覈者敢於放行有發展潛力的企業上市。在出口端，加大退市力度，儘快出清已經無法給投資者帶來回報的公司，實現優勝劣汰。

　　多家大客戶改聘

　　李丹上任後會對普華永道亞太及中國區業務和管理做哪些變革？普華永道方面表示，李丹將帶領普華永道中國深入實踐“解決重要問題，營造社會誠信”的企業使命。

　　中國註冊會計師協會數據顯示，與同屬“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的其餘三家機構相比，普華永道中天2022年度、2021年度、2020年度的事務所業務收入均居首位。而此時的普華永道，受恆大地產財務造假事件影響，正面臨多重挑戰。

　　經調查，證監會認定，2019年至2020年期間，恆大地產通過提前確認收入進行財務造假，虛增收入5641.46億元，虛增利潤920.11億元。普華永道作爲恆大地產債券項目的審計機構，其對恆大地產2019年、2020年年報都出具了標準無保留意見的審計報告。

　　一邊是陷入恆大地產財務造假事件，靴子尚未“落地”；另一邊是其他“三大”會計師事務所對其市場份額的虎視眈眈。

　　自2024年年初以來，普華永道被近30家A股或港股上市公司改聘。截至7月3日，中國銀行（601988.SH）、中國電信（601728.SH）、中國人壽（601628.SH）、中國石油（601857.SH）、中國人保（601319.SH）、中國中鐵（601390.SH）、上海電氣（維權）（601727.SH）、招商銀行（600036.SH）等大型央國企相繼發佈公告，將其年報審計機構由普華永道更換爲其他會計機構。據記者不完全統計，“丟單”合計金額超5億元。

　　從上述上市公司披露的信息來看，變更原因較多。部分上市公司變更理由爲“擬續聘會計師事務所近期相關事項尚待公司進一步覈實”“基於審慎原則”，亦有部分上市公司對變更原因沒有具體說明。

　　Wind數據顯示，2023年，普華永道審計的A股上市公司百餘家，涉及金融業、交通運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等多箇行業，所獲審計費超8億元。其中，最高審計薪酬來自中國銀行高達1.93億元，13家客戶審計費用亦達千萬元級別。

　　據記者統計，2023年，普華永道年度審計費用排在前七的公司都選擇與其分道揚鑣，2023年僅上述7家公司合計審計費用高達4.5億元，佔普華永道年度審計費的56%。年度審計費用超過千萬元級的客戶僅剩世紀華通（維權）（002602.SZ）、順豐控股（002352.SZ）、上海建工（600170.SH）、中國鋁業（601600.SH）、ST易購（002024.SZ）。

　　中國電信、上海家化（600315.SH）等大客戶在今年第一季度通過續聘普華永道議案。但記者注意到，上市公司於近期低調取消續聘。受訪業內人士告訴記者，通常過會定好續聘後，無特殊緊要情形，企業不會改聘當年年報審計機構。

　　南開大學金融發展研究院院長田利輝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分析稱，恆大地產造假和解約事件對普華永道影響嚴重，可能會導致其業務流失、聲譽受損和法律問題。20餘家上市公司的改聘不僅意味着直接的財務損失，還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導致更多潛在客戶流失。聲譽是會計事務所核心價值之一，恆大地產財務造假事件直接損害了其專業性和公信力，導致其聲譽嚴重受損。

　　“此外，普華永道可能還將面臨來自投資者和監管機構的法律訴訟和處罰，進一步加劇其經營壓力。”田利輝進一步表示。

　　根據上市公司發佈的公告，普華永道丟失的大單被安永、畢馬威、德勤三大會計師事務所瓜分。其中，安永拿下了中國人壽、中國信達（01359.HK）、中國人保、招商銀行、邁瑞醫療（300760.SZ）等7家大單，審計費用合計約2億元。

　　除了審計業務護城河難守，普華永道還面臨着內部員工關於“管理混亂”的質疑。

　　2024年4月，一封名爲“是誰把普華永道帶入恆大這個火坑的？”的舉報信流傳開來。總結起來，信中主要指出：普華永道未能建立及維持有效的質量監控制度，以確保審計素質、遵守專業準則和適用的法律及法規要求；向恆大提供審計及其他專業服務時，未能遵守有關客戶承接及維持客戶關係的專業準則；未能分配適當人員負責會計師事務所質量管理系統的關鍵職位，有可能損害事務所的監控職能；未能對恆大的審計執行適當的審計程序。

　　4月16日，普華永道官方公衆號回應稱，該匿名信含有有關普華永道及部分合夥人的不實信息，相關言論與事實明顯相悖，嚴重侵害了普華永道的商業聲譽和合法權利，造成了惡劣影響。

　　4月19日，香港財務彙報局發佈公告，表示關注到舉報信指控事項，將對普華永道“展開調查”。若發現任何失當行爲或違反《會計及財務彙報局條例》的情況，將採取“嚴厲的執法行動”。

　　記者逐一查詢中國恆大（3333.HK）年報統計，普華永道爲其提供審計服務的14年間，收取的審計費約2.7億元。

　　康德智庫專家、北京市京師（上海）律師事務所倪一心律師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分析稱，根據目前的信息和《註冊會計師法》的相關規定，普華永道作爲中國恆大的審計機構，如果被發現存在違法違規行爲，可能會面臨以下處罰：一是警告，由省級以上人民政府財政部門給予警告；二是沒收違法所得，對於普華永道從中國恆大收取的約2.7億元審計費，可能會被全部或部分沒收；三是罰款，根據相關法規，他預計普華永道面臨的罰款金額可能在2.7億至13.5億元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