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铁幕下的暗战：买卖博弈加剧石油市场重构 谁从中获利？财新大洲a股票经

一边是很多满载着“待售”俄罗斯原油的油轮流浪海上无处可去，另一边，受制裁反噬的欧美国家开端遭受严峻的动力缺少与通货膨胀而不得不“满国际找油”，两者之外，“中间商”的人物正在显现......俄乌抵触百日硝烟未散，战区之外一场动力暗战正酣。

作为国际第三大石油出产国，俄罗斯从来是欧洲国家不可或缺的动力供应方。但是，跟着俄军在乌克兰特别军事行为的推动，裹挟着西方国家将加码对俄制裁视为“政治正确”。由此带来的结果是，商场对供应的忧虑推高国际油价，全球石油供应链也正阅历着开裂、动乱与重组。

了解石油供应链重构的进程，简略而言就比如原买家(指西方国家)撤销订单——寻觅新卖家；原卖方(指俄罗斯)失掉订单——开辟新买主。

但是，这一进程并非一蹴即至。堕入通胀的美欧国家能否取得其他产油国的增产许诺？遭到制裁的俄罗斯能否将油卖出？这既是西方国家与俄罗斯的一场博弈，又是每一个经济体在所谓国际道义与实际需求之间做出的挑选。

欧美买家撤销订单

3月6日，一艘装载着100万桶俄罗斯原油的油轮从摩尔曼斯克港动身，方案前往目的地——美国东北部宾夕法尼亚州费城。不过，动身16天后，合理它行至大西洋中部时，油轮忽然改动航向。

一种合理的估测是，这艘名为“北京精力”(Beijing Spirit)、悬挂巴拿马国旗的油轮很可能失掉了本来的买家。依据全球海事数据供应商MarineTraffic的数据，这艘油轮撤销将“费城”作为其原定目的地，并把新目的地改为“待售”状况(for order)。

船上的石油只能另寻出路。3月22日，这艘油轮在大西洋上做了个“U型”大转弯，从头驶回欧洲方向。在地中海上漂荡了几天后，它好像找到了更“友爱”的新买家。

追寻数据显现，4月1日清晨，“北京精力”号在意大利西西里岛东海岸的石油码头圣帕纳吉亚(Santa Panagia)停靠。尚不清楚油轮上的货品是否售出或卸下，但它已不再宣告“待售”的信号。

“北京精力”号油轮这段弯曲的航程，让咱们得以一窥俄乌抵触后石油供应链在动乱中调整的进程。可巧的是，在“北京精力”号从俄罗斯动身后两天，为“对普京战役机器进行有力冲击”，美国3月8日宣告对俄罗斯施行为力禁运，该禁令于4月22日收效。当天，欧盟也跟从表态称，将大幅削减从俄罗斯进口油气。

西方国家联手对俄动力发动制裁，投合了西方民众在“道义”上支撑乌克兰的态度，西方社会内部也逐步形成了一种“政治正确”。

在此环境下，因忧虑遭到西方商场顾客的对立和反对，不少欧美国家的企业不得不进行所谓的“自我制裁”(self-sanction)，乃至石油禁令正式收效之前，就自动抛弃或停止与俄罗斯事务。

而受此影响的远不止“北京精力”号这艘油轮。据《卫报》报导，3月22日，一艘载有俄罗斯石化产品、重达5万吨、悬挂希腊国旗的油轮“密涅瓦童贞”号(Minerva Virgo)在纽约泊岸时，遭到了环保安排绿色平和的反对，亮黄色粗体标语“石油滋长战役”(Oil Fuels War)分外夺目。

正是因为不少西方国家和企业逃避与俄进行为力买卖，芬兰智库动力与清洁空气研究中心(CREA)数据显现，本年5月其他国家对俄罗斯的动力进口量较俄乌抵触前下降了15%左右。作为俄罗斯动力的最大买家，欧盟5月份从俄罗斯进口的原油也下降了18%。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原买家接连撤销了订单，但仍有新买家的订单补位。整体来看，俄罗斯5月份的原油出口量并未呈现下降趋势。

印度等亚洲买家订单激增

如果说美欧等国对俄罗斯的石油“不以为然”，那印度等亚洲买家则可谓是“反其道而行之”，对俄罗斯打折的石油需求激增。

5月18日，一艘名为“韦尔瓦之星”(Huelva Star)的油轮，装载着10万吨乌拉尔原油，从俄罗斯的乌斯特-鲁戈港(Ust-Luga)动身，途经波罗的海、英吉利海峡、直布罗陀海峡，再穿越地中海、红海、阿拉伯海，于6月21日终究抵达坐落印度东海岸的维沙卡帕特南港(Vizag)，整个航程历时一个月有余。

实际上，俄乌抵触迸发以来，还有许多油轮像“韦尔瓦之星”相同频频地往复俄、印港口之间。5月，俄罗斯成功替代沙特成为印度第二大石油供应国。反观抵触前的1月、2月，印度并未从俄罗斯进口原油。

据国际大宗商品买卖信息站 Refinitiv Eikon数据显现，俄罗斯5月份已向印度供应了超越2400万桶石油，高于4月份的720万桶和3月份的300万桶。而这一数字相当于上一年均匀月交给量的25倍。

印度不顾及西方国家之间的“政治正确”，加大购买俄罗斯石油的行为已然引起美欧等国的不满。美国总统拜登以及白宫官员曾多次“击打”印度，要求其协作美国及其西方盟友“封杀”俄罗斯动力收入的行为，正告印度不要站到“前史过错一边”。

关于外界的质疑与责备，印度石油和天然气部5月4日发布声明批驳称，与印度本身的动力消费量比较，从俄罗斯购买的动力仍然微乎其微。“印度的合法动力买卖不该被政治化，动力交易并不在制裁范围内。”

不同于美欧等国的政治考量，印度加大俄罗斯原油进口的决议主要是遭到实际经济利益驱动。俄乌抵触后，全球动力价格飙升。俄罗斯为应对西方制裁打折出售乌拉尔原油，以贱价招引新买家。据《华尔街时报》报导，此前颇受欢迎的乌拉尔原油价格比布伦特原油基准价格低了37美元，扣头起伏是数年来最大。

而以扣头价取得的原油也更有利于印度宏观经济的安稳。与国际上许多国家相同，印度也在尽力避免不断上涨的燃料价格引发失控的通货膨胀。曩昔，高油价曾加重印度的常常项目赤字(编者注：指一国或经济体进口货品及服务总额大于出口货品及服务总额，即交易逆差的状况)，导致印度钱银大幅价值降低。

印度作为全球第三大石油消费国，80%以上的石油依靠进口，外加与俄罗斯之间有着深沉的前史渊源与军事联络，天然很难回绝这样“薅羊毛”捡漏的时机。

“中间商”赚差价？

另一值得重视的趋势是，很多购入俄罗斯的打折石油后，印度成品油出口也开端大幅添加。外界益发猜忌，印度是否正成为俄罗斯石油进入欧美国家的“后门”？

5月28日，一艘悬挂新加坡国旗飞行，名为“哈夫尼亚·深圳”(Hafnia Shenzhen)的油轮，装载着7万吨级的汽油从印度西海岸的新芒格洛尔港动身。历经一个月，于6月29日抵达美国纽约港。

两天后，另一艘悬挂挪威国旗，名为“苏珊娜 S”(SUSANA S)的油轮，装载着两万吨汽油，5月30日从印度西海岸的锡卡港动身，在6月22日抵达荷兰阿姆斯特丹港。

交易数据也印证了印度与欧美国家近期存在更为频频的互动。《华尔街日报》报导指出，俄乌抵触以来，印度对欧洲的日均成品油出货量增长了三分之一，对美国的出货量每季度增长了43%。

对此，不少剖析以为，印度作为“中间商”左手从俄罗斯买进石油，右手向欧美卖出石油制品，经过掩盖成品油的原产地，在“一进一出”的进程中坐享高额赢利。

俄乌抵触迸发后，动力与清洁空气研究中心(CREA)一直在追寻俄罗斯的化石燃料出口流向。该组织6月3日在推文中标明，“最近，咱们的盯梢显现，欧盟和美国公司正从印度的一家炼油厂购买石油产品，而该炼油厂大幅添加了从俄罗斯进口的原油量。”

CREA、《华尔街日报》进一步解说了这其间的“门路”，即印度炼油厂购买俄罗斯原油后，将其提炼成汽油或柴油，再联合船运商将这些成品油出口至欧美国家。如此一来，俄罗斯的石油就被隐藏在汽油、柴油和化工等混合精粹石油产品中，难以区分与溯源，得以逃避美欧的制裁。

虽然上述推论有其合理性，但现在尚无切当依据标明印度向欧美出口的成品油就由俄罗斯石油提炼而来。即便如此，咱们或许能从印度大型动力企业的“生意经”中一窥“财富暗码”。

一个失常的行为是，具有国际上最大规划炼油厂的印度信实工业，5月初决议推延炼油厂的修理作业，以出产更多的汽、柴油等石油产品，该行为背面的利益可见一斑。彭博社报导称，美欧对俄罗斯的动力制裁，将一些石油产品的赢利率推升至3年高点。信实的一份陈述显现，本年1月至3月，柴油赢利率较上一季度飙升71% ，而汽油赢利率则上升了17% 。

信实集团联合首席财政官斯里坎特在5月初曾对外解说过该企业的获利途径。斯里坎特称，跟着化石燃料需求的微弱上升，“咱们经过原油套利的办法，使得质料本钱最小化。”

何为“原油套利”的操作？一家印度民间炼油企业的职工向路透社直接指出，“经过加工俄罗斯石油，每桶炼油赢利超越30美元，再经过出口精粹燃料就能赚取巨额赢利。”

“制裁”与“反制裁”的博弈仍将持续

俄乌抵触已百日有余，在美欧等西方国家撤销对俄动力“订单”，俄罗斯找寻新“买家”的弯曲之中，全球动力供应链正历经剧烈的调整与重构。

与此一起，这一轮事关动力范畴“制裁”与“反制裁”的比赛，也反过来深刻地影响着美欧国家与俄罗斯的下一步行为。

关于西方国家而言，对俄罗斯动力禁运的作用或远低于预期。亚洲对俄罗斯石油进口的激增，以及国际商场上昂扬的油价(编者注：即便俄罗斯出售打折石油，当时均匀油价仍比上一年高出60%)，都成为俄罗斯化解制裁的“兵器”。

据CREA发布的陈述显现，在俄乌抵触的头100天里，俄罗斯从石油、天然气和煤炭出口中取得创纪录的930亿欧元收入，这其间约有三分之二来自石油，其他大部分来自天然气。值得一提的是，俄罗斯化石燃料出口的收入超越了该国在乌克兰战事上的开销，这或也为俄罗斯持续在战场上推动供应支撑。

不过，从中长时间来看，俄罗斯打破制裁寻觅买家的路途仍然弯曲。动力剖析公司Vortexa商场剖析师Emma Li告知汹涌新闻，因为俄罗斯本乡原油贮存才能有限，6月初俄罗斯乌拉尔原油海上贮存总量已到达创纪录的6300万桶，这些没有找到买家的油轮就只能暂时漂在港口邻近。而在2月底俄乌抵触前，这一数字低于2000万桶。

在对俄罗斯祭出动力“杀手锏”的一起，美欧国家的经济也遭到“反噬”。美国国内的汽、柴油价格也正改写着前史纪录，加重四十年来最严峻的通货膨胀危机。中期推举接近之际，支撑率在低位徜徉的拜登正忙着“满国际找油”。

受油价高企所迫，美国走下“品德制高点”，不得不向实际垂头。近期，拜登已放松对“仇视国家”委内瑞拉、伊朗的部分制裁与约束，答应它们的石油流入欧洲、全球商场。此外，从前拜登口中的“贱民国家”也成了美国当时的要点撮合目标。拜登将于7月拜访沙特，石油增产必然成为绕不开的议题。

在大西洋的另一边，欧元区5月顾客物价指数(CPI)初值同比飙升8.1%，到达前史最高水平。荷兰协作银行估计，欧元区经济将在2022年末或2023年头进入阑珊。为缓解动力危机，欧洲炼油商正将目光转向西非石油。

新增的供应恐难添补欧洲的动力缺少，部分欧洲国家仍难以舍弃长时间以来对俄罗斯动力的依靠。近期，流向欧洲的俄罗斯石油又悄然攀升。据彭博社汇编的油轮盯梢数据显现，六月中旬欧洲大陆的炼油厂日均从俄罗斯进口184万桶原油，为接连第三周添加，到达近两个月来的最高水平。

置身于俄乌抵触与欧洲对俄施行石油禁令的暗影之下，这些承受着昂扬危险往来于俄罗斯与欧洲的油轮体现得尤为小心谨慎，他们大多挑选封闭GPS追寻应答器，“隐身”潜行，外界难以知晓其终究驶向何方。

军事战场上的坚持或许终有完毕的一天，但动力暗战对国际的冲击和结构性改动，还将连续。